「伍」简在教会入眠🐾

Posted on 2024-08-30  170 Views


穿着涩谷买来的裙子随你出门,到Family Mart买了三明治和串烧,坐在树下边吃边望远处的水族馆。

葛西水族馆旁有观景台,能够登上去透过玻璃看海;远处的海浪翻卷如江之岛对岸的沙滩。那时是我们正式开始旅行的第一天,我们离海好近,我笑你的鞋子里灌满了沙。这日的天阴着,海与我们隔着观景台的窗:这一次我们与明天离开日本的航班越来越近。

天气与时间都不允许我们在海边停留太久,于是折进馆内去。没敢和你说起过,其实从旅行前水族馆就已经是期待许久的安排。也许是因为看了太多少女漫画中“告白约会水族馆牵手成功”的老套剧情,潜意识中依然存放着小孩子般的印象,暗地里执着地认为一定要与你来这种地方逛上一回。或者是矫情的文章读得多了,自然喜欢一些遗憾收场的故事,就这么反反复复读起简媜读起杜拉斯。大概还要从刚入学时候讲起,拉布拉多拖着我一起追电锯人,于是我趴在军训基地的床上看到蕾塞与电次的有缘无份,当时没来得及细想,直到和拉布拉多彻底分开以后、陷入另一段感情的苦恼时才回过味来。此时又正值第二季连载,追更时刷到读者评论“被困水族馆却执意要看企鹅”的情节像是呼应蕾塞在校园中唱的歌词,我开始重新读第一季的那几话镜头,将蕾塞在花火大会的告白截图下来,当了一段时间的微博头像:

“别管工作了,和我一起逃走吧?”

…嗯,其实应该用在小号更合适一点,不过大概你也注意不到,索性直接换成了它。但后来小号也没闲着,换成杀戮天使的越狱私奔结局截图了…

后来我记住了43话的标题:Jane在教会入眠。

于是拿着印有热带鱼与海鸟图案的门票入场。叫不出名字的鱼在玻璃另一侧游荡,有些成群结队地穿梭回复;灯光在缸的角落里映出的图形神似升起的月亮,我们在中间寻找隐蔽技术一流的生物;金枪鱼群抢夺饲养员扔下来的小鱼,其中有一条金枪鱼受了伤,身上巨大的疤痕触目惊心;不知名的黑白斑点生物在干净的沙地上张开嘴,小虾像踮起脚尖一样兜圈子,我挂在你身上拍小小的稀落的鱼群,其实是拍我依偎的影子,后来我的视频里也录下了水母,因为水缸的颜色更暗,水母在我们挽起的手臂中间向下游呀,游。

事实上这座水族馆里既没有海豚也没有企鹅——企鹅在室外盛夏的草地上悠闲散步,我瞪着眼睛:这比我还不怕热的,是企鹅?

无奈把最后一个展厅里的水鸟当成企鹅低配版,在水面上扑腾得有如泳池里硬要尝试自由泳的熊孩子,潜入水下居然穿行得优雅自在。出门便是纪念品店,数不过来的可爱废物全都让人爱不释手无法割舍…但是在你面前又不敢花很多很多钱,可恶,和我的海豹小饼干说再见…和花园鳗冰箱贴说再见…呜呜…

出门已经傍晚四点半,我被你带着第一次乘上了摩天轮。其实没有为什么,这座城市也并没到日落时分,窗外还是格外干净的白昼蓝天;或许只是因为我不经意对你说,从没有人领我登上过摩天轮看看窗外的模样。于是传统的约会场所,约定俗成的最高点,以及稍显老套的漫画情节;但它真实地发生在正喜欢着你的我身上,于是我会与漫画格子中的女孩子一样期待许久,一样将想穿的裙子提前好多天塞进背包,一样感到幸福。

有时在你身边也会快要忘记许多写在日记里的不安,模模糊糊地想,喜欢就喜欢吧,刚好我现在还是幼稚心思的小孩子;大概这是我唯一能用这么干净又热切的心态喜欢一个人的时间,说不定哪一个时刻起我们都要无趣地长大,我也会像你一样在文字面前逐渐变钝。

如同一刻钟左右就结束的摩天轮。

赶到天空树时晚霞还没有落下,我们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中间望绯红的云飘去,城市的灯亮起,你在人群里将镜头对准河流旁边城市的一角,我想你的相机中也许总是景色多过于人。最初认识时我们彼此聊过讨厌在景色之间出现刻意的人像,但手机图库中你的影子越来越多,才发觉渴望将喜欢的人留在相簿里的心情是遮掩不住的。

于是离开前我拍下的最后一段视频是窗玻璃上我们的倒影,背后是颜色变幻的灯光,身体里装进许多楼宇中的灯火。

你总是一看到东京就想起《龙族》,甚至曾经半是为了龙族的圣地巡礼专门跑过一趟。好多次我想一页一页地追,仿佛读透了微信读书里八千页的小说、与曾经合上书本的你共情,就能追上时间去陪伴过去学生时代的你,但时至今日我终于还是没能读完,也就比导师发下来的文献好啃一点点。趴在晴空塔的栏杆上时我说,我也想过在来到这一站之前读完龙族的,可是没有;我不要因此让天空树变成路明非的天空树,我希望它一直是我与你的天空树。

那里是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吗,像你、像江南说的一样?我不知道,只是记得在那里你往买下的纪念币上刻了自己的名字,然后是我的,中间夹了一个心形。我在脑海中直呼大胆,怎么你敢于在天空树唯一的纪念品上留下我的痕迹,分明你清楚地对我说过“最怕是回忆”。电梯上你突然想将它送给我,我连连求饶,不愿去想你一旦消失在我的生活里,我要怎么应付这堆初恋留给我的遗迹。不希望让你也重新面对这些,但被冲昏头脑时,更宁愿它留在你那里;想即使真的有那一天你想要磨去我的名字,你的名字右侧也要永远有一个潦草的伤痕,是砂纸烧过的荒芜草地。我说,记得是一场漫长的诅咒呀。

时候已晚,八点十分。再赶到想去的涩谷Loft已全然来不及,但谢天谢地,晴空塔楼下恰巧有一家Loft。又是躲着你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结账,拎着一大堆可爱废物神清气爽地走出店门,总算没有白逛一次。

最后一顿晚饭与第一天的晚饭都是街边的拉面店。边吹着烫烫的面条边出神:下了飞机后,明天的晚饭还能与你一起吃吗?

TBC.

二零二四年

八月三十一日凌晨。